答案其实一句话就可以说明:两个人,由于不具备构建亲密关系的能力,所以始终处于一种互相伤害,且只能感受到伤害的状态里。
实际上我们生活中大部分人,对自己,以及亲密关系没有足够认知的,都不具备构建亲密关系的能力,可是我们却知道亲密关系的形态,我们知道恋爱是什么样的,生活中的相处是怎样的,知道争吵是怎样的,所以我们在照猫画虎。
然而照猫画虎并不是真的虎,我们在相处中,无法获得正常的亲密关系里的精神愉悦与爱,于是就不满了、就焦躁了、就想起我们从小就感受的,也是造成我们不具备构建亲密关系能力的最主要原因:伤害。
于是我们开始互相伤害。
佐治亚州理工大学心理学教授Deborah South Richardson自1974年以来一直在研究人际侵犯行为。他的研究结果发现,我们有对最爱的人进行攻的倾向,Richardson称这种现象为“日常侵犯”。
日常侵犯有两个侵犯类型:
一是直接侵略,即是使用身体的攻击行为,以及大喊大叫的攻击性言语;
二是非直接侵略攻击,和被动型。
非直接侵略攻击包括间接型,即沉默冷战,排斥去伤害对方;被动型,即诽谤对方。而这些侵犯并不是有意识的,并没有人真正对自己说:“我真的很讨厌他”,伤害的动机源自一种潜意识的情绪失控。
01为什么我们会伤害,自己最亲近的人?
1、引发痛苦的身份危机
心理学精神分析学派认为,在童年期,如果儿童缺少主要照顾者父母的照顾,他们会形成一种自我防御机制。
他们会想象一种理想化的父母,以弥补真实环境中情感缺失的情况。这种想象的联系为自己提供了一种安全感,为自己减轻现实中的与父母没有联系的痛苦感受。
当孩子长大成人,开始进入一段亲密关系的时候,这个“理想父母”的角色,就被投射到了伴侣身上。
而每当遭遇到与童年创伤类似的事情,这个“理想父母”身份就被打破了,童年的创伤会再次浮现,痛苦开始蔓延,攻击由此引发。
“我只不过忘记把他的牙刷放回牙缸里,他便大发雷霆,我感觉到很委屈,就和他争执了起来”学员小玉这样说。
对于小玉来说,这可能这只是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,可是对于她的伴侣来说,却带来了幻灭感,尽管这过程发生在零点零几毫秒,伴侣的意识层面也根本意识不到,可是伴侣内心的恐惧与痛苦,却足以引发愤怒。
对于儿童来说,与父母的情感联结,获得父母的关爱就是性命攸关的事情,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严重了。
2、不安全依恋导致被爱焦虑
依恋是婴儿与主要抚养者(通常是母亲)之间最初的社会性联结,也是婴儿情感社会化的重要标志。美国心理学家安斯沃斯通过陌生情境研究法,把婴儿分为安全型依恋、和非安全型依恋。
安全型依恋的婴儿将母亲视为安全的基地,母亲在场使儿童有足够的安全感;非安全型依恋的婴儿缺乏安全感,与母亲之间并未形成特别亲密的情感联结。
“未形成特别亲密的情感联结”,会让婴儿无法感受到“爱的流动”,也没有办法感受到“爱”,当婴儿长大成人,遇到一段亲密关系的时候,也就无法明白一段亲密关系的意义所在。
对于他们来说,“爱”是一个陌生的感受,甚至带着巨大的危险,瞬间就会触发它们的原始创伤:婴儿时期我没有得到照顾感受到爱和安全,为了活下去,我只能告诉自己——我不需要。
于是在一段亲密关系中,他们会主动避免情感的联系或对他人付出的爱不屑一顾。
拥有这种依恋风格的人,会希望隐藏自己的感情,面对对方爱的表达他们会潜意识地推开别人,他们看不懂伴侣的情绪,更难对爱人的感受做出适当的反应。
当伴侣表现出担忧或是强烈的爱的表达,这些人可能会感到不舒服,焦虑焦躁进而引发强烈的情绪波动,最终会导致伤害行为发生。
3、攻击可能是对权力的角逐
爱情与控制密切相关,一段亲密的关系实际上就是双方的权利博弈:谁会更满意?谁的意见会引起更多的注意?谁的决定占上风?
在这种关系中,双方的力量很难真正地相互转化。
有时候,你觉得自己比别人强,却无端被剥夺了权力,这种失控状态会让你感到恐慌和不适,你想重新获得控制权。
而当你发现未能如愿的时候,就会把权力的斗争变成真正的攻击。
学员小黄,很喜欢跟朋友出去玩,她的男友总是对此不满,“我每次都是去的正经地方,跟谁去也都会报备,而且按时回家,我已经做得够好了,他还是不接受这些正常的社交活动,他总觉得我就该呆在家里,什么封建思想啊?”小黄非常生气。
两人为此总是吵架,吵到最后,两个人的对话就会变成:“你就不能听我的吗?”男友说。“那你为什么不能听我的呢?”小黄这样回应。
02如何减少伤害,最亲近的人?
1、原始创伤的疗愈
原始创伤有力而又无形地操控了我们的生活,就像一个隐形的牢笼限制了我们,决定了我们很多的情绪反应、行为模式、关系障碍或身体症状等,对此如果我们没有觉察,我们就永远无法转化这些强大的模式。
要疗愈这些创伤,减少其对我们的影响,我们需要借助科学的手段,在专业人士的帮助下,将这些内隐记忆的碎片组合为外显记忆,只有经过这样的记忆整合后,我们才能更加清晰地知道创伤是发生在过去,而非现在。即使我们再回到创伤的感受里,我们也可以更加主动地选择我们新的应对方式,而非像过去那样无意识地自动化反应。
前面的学员小玉,领着伴侣一同参加了自我成长课程,双方通过共同学习,已经逐渐学会了如何辨认原始创伤引发的情绪,以前吵架是一点就着,现在两个人已经能够暂停个几秒,各自审视之后,再冷静沟通了。
“现在觉得没什么好吵的了,以前完全不能调和的矛盾,在老师的帮助下发现,其实都和对方无关,都是自己的问题,大家都不再剑拔弩张,关系也和谐了,这个改变其实很有趣”小玉说。
2、 非暴力沟通
沟通是亲密关系中彼此了解的中一种重要方式,但是很多情侣、密友、亲人间的沟通就只是纯粹的情绪宣泄,不仅不能解决冲突,反而可能制造新的冲突。
心理学家马歇尔·卢森堡的代表作《非暴力沟通》便介绍了这样一种沟通方式:“当我们褪去隐蔽的精神暴力,爱将自然流露。”
非暴力沟通(NVC)的目的在于通过建立联系使我们能够理解并看重彼此的需要,然后一起寻求方法满足双方的需要。
表面上,NVC强调的是语言上的交流,实际上它更专注于了解对方的需要,体会我们所不喜欢行为背后的需要,通过协作而非强迫地交流去达成目的。
前面的学员小黄,听从了我的建议后,尝试着用NVC与男友进行了新的对话。
“亲爱的,每次我出去玩的时候,你是不是觉得孤独?”小黄这样提问,一开始的时候男友言辞闪烁,不太愿意袒露内心的感受,但是小黄耐着性子,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任何辩解,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的情绪,男友才说出了自己自己的真实想法。
“每次你留我一个人在家我都觉得害怕,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,一个大老爷们儿这么矫情,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你,就只能吵架了”男友说。
“这种害怕是啥样的?怎么个感觉啊?”小黄又追问道
男友想了想,说:“小时候我妈是医生,我爸也是,我经常半夜醒来发现一个人在家,爸妈都出诊了,那个时候我经常吓哭,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”。
通过这样沟通小黄理解了男友行为背后的需求,也懂得了男友并非她想象的那样专制,又或者大男子主义。
“瞬间不想吵架了,以后也会多陪他,那一刻觉得心里暖暖的,我想,这大概就是爱吧”小黄说。
3、移情性的对话
Atticus Finch在小说《杀死一只知更鸟 》中说,“在你从他的角度考虑事物之前,你永远不会真正理解一个人。直到你爬进他的皮肤,并在其内心走来走去。”
移情意味着理解和分享他人的感受和体验的能力,换句话说,移情是想象对方的内心之后再做自我表达。
婚姻治疗师、情绪问题专家Andrea Brandt博士在她的《Mindful Anger: A Pathway to Emotional Freedom》一书中详细介绍了移情对话方法:
1)专注聆听;
2)如果不清楚他们的意思就主动提出问题;
3) 不要伤害性的挖苦或拒绝;
4)如果你觉得自己不同意或生气,请你休息一下,自己的情绪平复之后,带着对方情绪表达看法,而不是自我地反击。
同理心增加了你对别人的爱的深度,没有同理心,你可能会认为对方的需求、界限和经历与你的相同,因此做出让你们陷入困境的假设。
怀着同理心再看你的爱人,不仅仅会专注于他们为你做的事情,你会发现你开始欣赏他们的品质。
4、把亲密关系当成自我成长的课程,反复练习
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,感觉被爱是人类最重要的需求,这个需求从童年开始,一直跟随着我们步入成年,走进恋爱和婚姻。
而在每个人身上,都有一个爱的箱子等待被填满,这会决定你如何选择亲密伴侣,以什么样的方式跟对方相处。
亲密关系中互动的模式,也会在其他普通的人际关系上延伸,亲密关系就像是所有关系的放大镜,从这里能更深入地看到问题的本质。
同时,亲密关系又是最好去疗愈过去创伤的入口,如果经历过矛盾冲突,并逐渐找到一种舒服自在的方式与对方相处,就可以判断这个人已经有了一定程度的自我成长,并可能在生活或工作其他方面同样获益。
所以说,如果我们在与别人相处时总是感到受伤害,那么我们不妨思考一下,是否是我们自己需要成长的原因,在一段亲密关系中,我们改变不了别人的行为模式,改变不了环境,我们只能改变我们自己。
世界上的道路总有荆棘,我们不能期待别人都把道路修好,再铺上柔软的毛毯,然后我们再去远行,为什么不穿上一双耐磨的鞋子出发呢?
最后,希望大家都拥有:不论我有多想伤害你,但是我能用爱驾驭伤害的能力。